【荷塘】家乡的茶油林（散文）

大自然真是神奇无比，茶油树开一次花，却结两次果，而且花果同枝头，*一次果实成熟在清明前后，似专门为小孩子结的果，它叫“茶油苞”，是一种野果；第二次果实成熟也在秋天，这才是真正的“茶油”，可以用来榨油，榨出的油色泽金黄，气味清香，具有极高的营养价值，素有“东方橄榄油”之称。当茶油挂满枝头的时候，白色的茶油花也就开遍了整个山野……

我的家乡就有一大片茶油林，生长在较陡峭的山坡上，自山脚延伸至山顶。那片茶油林的树是野生的茶油树，生长得很慢，几十年的老树，也不过碗口大，也不高，一般二三米。这一片茶油林，有老树，也有新树，间距不等，杂乱无章，甚至两棵挤在一块。从我懂事起，就已经成林了，有先见之明的村民们早从杂乱的山林中清理出了茶油林，吃上了浓香的茶油。

“清明时节雨纷纷，路上行人欲断魂”。清明一向雨多，恼人的雨让人心烦，一个冬天的蛰伏，早已经憋坏了的人们，一直在等待风和日丽的日子，一起去野外踏青，享受这春日的风光。小孩子更惦记着山间的那“茶油苞”，白白的，捏上去软软的，似包子一样，甜甜的，有一股蜜糖的味道。

小时候，每年清明时候，我都要跟着父母去给已故的爷爷扫墓，也算踏青，正是：踏青扫墓两不误。扫墓，在一个“扫”字。一整年了，爷爷的墓也需要清除野草、清理排水沟了。爷爷去世得很早，我从来没有见过他，我对爷爷的*一印象，就是在清明时候，爸爸妈妈带我到一片茶油林中，指着其中的一个土包对我说：“孩子，你爷爷就睡在里面，平常没有时间来看他，现在多磕几个头，让他保佑你身体健康吧！”那时，我只想着摘“茶油苞”，不太清楚一个“土包”代表着什么，后来才知道谁也无法逃脱回归泥土的命运，心里就有点恐惧感。

扫完墓后，大人们就先回家了，我们几个孩子似鱼归大海回归了山野，寻找着又大又白的“茶油苞”。爬上一棵棵茶油树，争相比较着谁摘的“茶油苞”大，谁的白谁的好吃，像一只只欢快的鸟儿穿梭于枝头间，直到太阳落山，黑色的帆布遮挡住了天空，才想起了回家。“茶油苞”存在的时间很短，从成熟到枯落，不超过一个星期，下雨的天气枯落得更快，一场春雨就掉光了。于是，我就想把它们储存起来，想吃的时候再拿出来吃，就用小树枝条把一个个白白胖胖的“茶油苞”串起来，串成一个圆圈，挂在脖子上，开心地带回家藏在炕的旮旯里。第二天早晨，当我欢喜地拿出昨天的“成果”时，却发现“茶油苞”已变得干瘪瘪的，似棉花一样，再也没有脆甜的味道了，只好痛心地扔掉了，只能期盼着来年“茶油苞”快点布满枝头，再次品尝那可口的味道。

金秋十月，茶油就已经成熟了，心形的果实挂满枝头，把树枝都拉得往下坠，有的几乎垂落在地上，大的有小孩拳头大，小的有核桃大，青中带红，很是诱人。人们摘茶油的时候，不高的树，可以站在树下，一只手抓住树枝拉下来，一只手把茶油摘下来放在背篓里；高一点的树，可以爬上去采摘；实在太高了，就找一根竹竿左右敲打着，茶油就似下起了冰雹，噼里啪啦坠落地上。“摘茶油”可是个精细活，男人们都很粗枝大叶，只会挑选长得显眼的茶油下手，掉在草丛里的不去搭理，就有人去捡拾，颇有收获。没有被捡走的茶油，在来年的春天就会发出嫩芽来，慢慢长成大树，老树老了就砍掉，给新树腾出了生长空间，茶油林依旧茂盛葱郁。

茶油与板栗一样，厚厚的外壳包含着里面的籽，壳里面有四个房间，住着四个似月牙形的茶油籽，它们是用来榨油的原料。茶油采摘回来后，不能直接在太阳下晒，只能放在通风地方晾干，让它们自然裂开。这时候，就该我们小孩子“闪亮登场”了，茶油里面会有一种虫，似蜂卵一样，白白胖胖的，茶油凉了几天后，它们就从里面慢慢爬出来，我们就一个一个地抓起来，把火烧得旺旺的，在铁锅里放入洗干净的茶油虫，连半点油都不需放，一会功夫就得到了一盘又香又脆的美味，油而不腻，又香又脆，营养丰富，它是我儿时很喜爱的一道“美食”呢。

茶油裂开后，底座并没有完全断开，还需要一颗颗地给挑开，把里面的籽拿出来。冬日里，没有什么事情可做，一家人就围着暖暖的火炉，一边看电视聊着天，一边剥着茶油壳，剥好的茶油籽放在一边，天气好就拿出来晒干，若天气不好的话，还需要用火来烘干。

茶油籽晒干了，或者烤干了，就可以送去油铺榨油了。榨油的过程很复杂，以前全是手工作坊，茶油进入油铺，先要在锅里热炒，炒好后再磨碎，磨碎后再进行包片，包成圆形的油包，很后放入油榨机，利用手推打的方式把籽油砸出来。榨油可是个力气活，油铺里的汉子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，没有足够的力气是推不动木槌的，也就敲打不出鲜油来。榨油剩下的油渣，可以做农药，是农田里天然的杀虫农药，对付水田里的蚂蟥很有效了。插秧的季节，人们下水很怕的就是蚂蟥了，不到十分钟，抬起腿四五条蚂蟥就趴在腿上，吸得肚胀浑圆的。*一次春耕的时候，把茶油渣撒在水里，一条条蚂蟥横便躺在田间里，插秧的时候就再也不用害怕了。

茶油熟了后，花期也至了，白色的四辫花朵，似一个小碗碗，包围着黄色的花蕾。花开的时候，浓烈的香味和醇香的花蜜，吸引了无数蜜蜂来采花蜜，也吸引了无数小孩子来吸食花蜜。我们利用空心小草作为吸管，吸出花朵里面的花蜜，有的花蜜太浓，变成了固体状，吸住了蜜蜂的脚，也黏住了我们的嘴巴。吸花蜜时必须斯文些，有的人粗鲁地用嘴巴猛吸，往往满嘴都是花蜜。如果吸到黄色的花蕾，那就是满嘴的苦。经常看到一群野孩子冲进茶树林，对着茶油花猛吸几口，马上就干呕起来。

由于野生茶油不增产，一大片茶油林仅够村民们自己食用。于是，有人提议砍掉那片野生的茶油林，种上杂交的茶油，产量就会多些。不过，很终没有砍成。

现在，人们越来越喜欢天然绿色的食品，这茶油正是很天然、很营养的食品了。目前，县里正规划开发茶油产业基地，同时开发观赏茶油花、体验摘茶油等旅游项目，茶油林终于有了发光发热的一天！希望家乡的那片茶油林越来越茂盛！希望家乡的茶油产品能走向世界，家乡的生活越来越富足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