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快到了,忽然想起小的时候的事来;儿时每到七月份,很开心的事就是割早稻了。
早稻成熟了,你看那鲜黄的稻穗都害羞似的低着头;稻谷圆鼓鼓的,绿中泛黄的稻叶直直的刺向空中,箭一样。稻穗密密麻麻的攒簇在一起,挤满了田间,挤满了村头,也挤满了原野,微风过处,田野就沙沙的响着。田埂上的黄豆苗也长起来了,粗壮的茎高举着绿叶立在稻穗间,将原野画成或方或圆的图案,小鸟在空中翻飞欢叫。
我所开心的不是这些,而是新收的稻谷;和新稻碾成的米,以及新米熬成的粥,做成的饭。以往的这个时候,家里的粮食已吃得差不多了;剩下的铺在缸底的那一点陈米,虫子也不肯放过,黑色的小虫悠闲地在里散着步,白色肥胖的大虫慵懒在躺在米上打滚。每次淘米水面上都漂着被虫掏空了的米粒,就连这些“米壳”我们也不愿丢掉,还把它们洗干净放到锅里熬粥。这个时候,饭已是少能吃上的珍品了,一天三餐都是稀粥;面对变味的米粥,我就渴望着,渴望着田里的稻快长出来,渴望着稻快快的成熟,渴望着稻变成米然后,熬成粥或煮成饭。
新米熬粥真好喝,你只要将饭锅里的粥烧开,再温火慢熬,锅里的粥就会渐渐变浓,锅里的四周粘粘的米汤翻滚着流向中间;汽泡不停地从里面升起,将米粒掀翻炸开。这时,新米的清香就会随着从锅里逸出的蒸汽袅袅升起,慢慢散开,无需放碱粥也会粘稠。香气引来了邻家,他走过来笑着问道:“好香啊!吃新米了,唉!我家的还得过上几天。”这时,我们会盛上一碗递过去。
新米熬的粥,米粒都已炸开,软软地粘在一起,很难分开,米汤上也结有油皮;不论是饭粒、米汤,还是油皮,都是清香的,都有淡淡的甜味,再配上几根咸豇豆,就能让你大快朵颐,不忍放手。
那时吃的菜,除偶尔从菜园里摘取的一点新鲜菜外,几乎都是腌制的咸菜,咸菜从坛子里取出直接食用,新鲜菜和咸菜的油水都很少,加上我的饭量大,刚吃饱转身又饿了。每到接新的时候,粥锅刚刚烧开,母亲就拿起锅铲,小心地从锅底捞出米粒放到瓷盆里去,接着细心地将米粒铺平,再舀些米汤加上,然后将盆子漂在锅里继续加火;等粥熬好,盆里的饭也跟着熟透。盆子里的新米饭粒粒晶莹饱满,上面的一层饭粒都向上斜伸着。长长而柔软的饭粒似乎透明了,高低不平的架着的颗粒,悠悠地向上冒着热气,散着诱人的清香。
沉甸甸的稻子在田间立着,像是等待收割的人们;早晨,大人们就披上毛巾带上草帽,提着锯镰刀,拎着装有茶杯和茶壶竹篮,向田间走去。到了田间,将竹篮在豆苗间说得好,然后下田收割稻子。
大家下田弯腰先割两朵将握在手里,将镰刀放下立起向来,右手在近根部将两朵稻秸提起,稻穗向下,食指将它们分开握着,左手在靠近稻穗处将两朵稻秸缠绕;然后把稻穗向上一翻,用大母指压紧,很后右手将稻秸对折,“稻绕”(捆稻秸用的,方便搬运)子就做好了。大们结稻绕时动作敏捷,姿势优美,魔术似的,转眼间使两朵分散着的稻秸变为能系东西的绕子;而且稻穗保护得完好,接着将做好的稻绕平放在田间,拿起锯镰刀继续割稻。张开左手在近稻穗处一划,将稻秸轻握,右提刀在底部顺势一拉,“咯吱”一声已经完成,将稻话到稻绕上后接着继续。稻秸“沙沙”的声,镰刀“咯吱,咯吱”的响,和人在走动时“哗啦,哗啦”的声音,组成了田间合奏;人在前进,立着的稻在后退,身后已留下一桩桩的荐,和一堆堆的躺着的稻,有几只青蛙在田间跳跃,小鸟在追逐蚱蜢。
烈日在空中静静地照着,骄阳似火,大地在蒸腾,树叶在打着卷,蝉在树枝上鸣叫,“吱!吱!”的叫声,趋不走身边的暑气。水田里软泥的凉意,并不能消解人们上身的酷热,汗从额头渗出,流到眉间;然后在眉毛上拉长,滴下,衣服紧粘在身上,人们有的立起身来用毛巾擦汗,接着将毛巾往肩上一悠,湿透毛巾的散着馊味,有的走向田埂坐下喝茶,然后继续收割。
几天过后,原本挺挺立着的稻子都平躺下来,在田间形成一堆堆小的“稻把”(用稻绕将稻秸扎起来)捆紧,翻晒;然后运向“场地”(脱谷和晒谷子的地方)。太阳用火热的目光往下注视着,挑着稻把的人在田埂走动,黄豆在路边低头静立,闪让的样子,喜鹊在田埂上蹦蹦跳跳,快活地欢叫,热浪熏人,田间稻把在一捆捆的减少,场地上的稻垛在一层层升上。
那时候,这里的庄稼都是二季,此时的农活叫“双抢”,双抢就是抢收和抢种,新割的叫早稻就是抢收。早稻收割后紧接着就是犁田整田,接着又是插秧,叫抢种,新插的秧叫“晚稻秧”。晚稻秧是有季节性的,得立秋前插下去,秋后插下的秧会减产,甚至会不出穗,这里有一句谚语:“秋分不露头,割了喂老牛。”说得就是立秋之后插下去的秧,往往由于过了季节,到了秋分不能拨穗,只好将稻秸割了喂牛。大家都在抢着收割,又抢着插秧。
晚上,大家披上毛巾,带着草帽,提着茶壶,欢快地走到场地;然后将石磙推到稻垛边,或是将长凳放在稻垛边,掼稻(就是举起稻把底部,将用力将稻穗砸向硬物,使稻粒脱落)。
随着稻把的起落,场地热闹起来了,稻在空中挥舞,稻穗在硬物上蹦跳,稻粒在前方飞滚又悄悄落下,稻把落在长凳上的“啪啪声”,落在石磙上的“突突”声,和大家的说笑声,彼起此伏,交相呼应。这些微妙的声音,赶走了暑气,迎来了凉风,也唤醒了月亮和星星,竹叶在沙沙作响,荧虫在空中画着流线。渐渐地,这些声音也哄睡了大地,外面更安静了,静得能听到稻谷在帽顶上跳跃的声音,以及鱼在池塘里“吧吧,吧吧!”的哒嘴声。
远处传来了犁田的声音,农人小声地叫“区区,区区!”“前着,前着!长沟大直!”又是高昂声音,接着“啪啪,啪啪!”竹棍敲在犁把上的声音,犁在水田里“哗哗,哗哗!”地响着,牛在重重“呼嘟嘟,呼嘟嘟!”地喘着气。
大家手里挥着的稻把,将月亮悄悄地向西边赶去,稻垛在渐渐缩小,稻谷、堆草堆在快乐增高。大家掼完稻把,去掉草帽拿起铁钗将草和稻谷分开,然后迈着沉重而又欢快步子向家走去,太阳从东方醒来,红着脸。
下午,将晒干的稻谷堆起来,站在稻谷边,用木锨将稻谷铲起;然后顺风一扬,用金黄的稻谷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来,如金色的虹,又如幸福的梦。一端连着木锨,一端流向远处,碎叶、瘪稻和泥沙知趣地从这弧线中离开,形成黄色的雾,接着飘然落下,近处高高的是稻谷,远处是碎叶、瘪稻和泥沙。
用木锨将扬好的稻谷铲进稻箩,一担担地挑回家去,脚步走动着,扁担闪动着,稻箩也上下跳着;似在告诉大家早稻收割已经结束,晚稻秧正式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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