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暗香】寻香（散文）

霜降至，风吹着梧桐叶依旧唰啦唰啦地响，黄与绿交汇的色彩，摇曳着阳光，似乎正在欢迎树下报栏边的新客人们，一盆盆怒放的菊花，整整齐齐列队。蹲下赏花，竟然找到陶渊明“采菊东篱下”的悠然。

从此，心中多了一份牵挂，追逐观看菊花们的变化，在光影的交叠中寻找久违的菊香。

每天清晨，都有一场视觉盛宴，花开一场，随意舒卷如练，全开的泼辣热闹，半开的娇羞柔嫩。绿心叠翠，浅绿的花瓣自带种透明色，阳光下泛着白光，盛开的花瓣儿的尖端弯曲，四散垂钩儿，不由想起女孩子的自然卷发，被称为“菊连头”。学生浇洗过的菊花们，挂满点点水珠，春带雨般地惹人怜惜。欣赏花朵犹如欣赏莘莘学子的笑脸。淡如菊，菊香酽。

课间，驻足花前，朵朵黄色的菊花灿灿地反射着阳光，有向日葵的模样。百花仙子把菊花染成不同的色系，紫色系，红色系，玫红色系，还镶有金边的红色花瓣，可以与当年龙亭公园里的花色媲美。足不出校园，也走不到菊展现场，一样有赏菊的欣喜，同样闻到菊的香，花香醉人，人醉花香。

菊花装点着校园的美丽，香气弥漫，蓬勃着生命力，微风吹送清香，飘进时光里。

香气飘落在二十年前的龙亭湖畔御街前，一抹菊花香，芬芳了我们的青葱岁月。菊展开幕式就在校门外，课间的校门口，挤满了激动的同学们，伸着脖子向外面不停地张望，同桌拉着我挤在人群里，正商量要不要出去观看，身后传来一个一本正经的声音：班主任说了，不用上课了，让大家看菊展去。反复求证，也没发现什么破绽，急切看菊展的心情忽略了狡猾的眼神，我俩飞奔出校园。御街口处有菊花扎成凤凰的造型，绿色的凤身，各色菊花点缀成花衣，惊异匠人们的技艺高超！舞狮表演正在进行，经典老式靠背的木头椅子，磨得光滑出亮色，披挂狮子行头的俩个表演者如一人一样，动作配合得天衣无缝，沿着椅子的靠背来回地变换着花样，一身黄色的狮子毛和菊花的颜色可以媲美，晃动的响铃，吸引着人们不自觉地仰望。舞狮结束，人流向南涌动，堵满中山路，间隔一段都会有人呼啦围成一个圆圈儿，那是民间艺人们表演各种绝活儿，一波又一波，人头攒动。偷偷瞄一眼门口的同学们，还没有上课的架势，我和同桌继续随着人群看玩意儿，等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，赶紧跑向校门口，窜回教室，坐到座位上。耽误上课的代价自然是被批被扣学分，系主任的课都敢不上？同桌和我低头急忙钻课桌，感觉自己脖子和脸都在燃烧。心里默念着：我的天，长这么大，都没有过逃课的念头。气得牙根儿直痒痒，找谁算账去呢？

同桌也是同寝室的好姐妹，一起热闹了两年，别开生面的“卧谈会”能持续到午夜，话题是五花八门，女孩子聚群的地方，话多！当时流行一句话：一个女人顶五百只鸭子！何况我们是八姐妹！经常围着一句话笑哈哈，普通话没学会前，先学会了兰考方言，“h”“f”不分的方言闹过好多经典段子，毕业在即，实习返校的同学们，话题很多的是“分配到哪里”，结果不知哪个姐妹又说成“婚配”，惹得大家捧腹大笑。水房里拾到一个洗脸盆，姑娘们在宣传栏里写招领启事：谁的脸盆丢了？请到302认领。不知哪个好事者把“盆”字抹去，姐妹们一看都笑岔了气儿，那时一首老歌词儿流行：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……熟悉的歌词将同学们唱向四面八方，将往事唱散在风里。

毕业十七年聚会时，又见到恩师和同学们，大部分同学到场，天南海北话家常，感慨岁月沧桑，感叹我们熟悉的校园在地标上消逝，乘车路过，也只剩下凭吊的份儿。我的同桌有事未成行。这一别竟然是二十多年没见面，听着从同学口里传来的消息，平安就好，忙碌的成人世界里也褪去了青春的矫情。

又是一年菊展时，一缕菊香在空气中飘散，也飘过一个个熟悉的面影。

如今，立冬已过，菊花依旧满地香，我寻到了那熟悉的香味。